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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全球化背景下虚拟经济发展的特点

　　虚拟经济全球化的核心内容是国际金融活动，产业资本中也出现了经济虚拟化现象。２０世纪６０—７０年代的经济国际化浪潮，其标志是以生产性跨国公司为主体的实体经济国际化，伴随着实体资本的跨国流动，金融资产的国际流动主要是为前者服务的。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以来，金融衍生品剧增，其发展的交易量和增长速度都快于实体经济。近２０年的经济全球化浪潮，以跨国银行、跨国金融机构为主体的大量资金和虚拟资本的国际流动为标志，可视为虚拟经济的全球化。进入２１世纪，跨国金融交易量大大超过国际贸易额和直接投资总量，跨国金融交易量已达世界实际ＧＤＰ的１０倍左右，而实体经济占世界ＧＤＰ的比重仅为４０％左右。在国际经济关系中，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严重脱节。作为虚拟资本，跨国金融交易、外汇、金融衍生品国际流动的目的，越来越表现为直接套取资产地区差价所带来的利益，绕过实体经济的再生产过程，为当事人创造货币收入和高额盈利。“９０％或９０％以上跨国经济的金融交易，不是服务于经济学家所说的经济功能”，而是为了在资本市场上追求货币资本直接的自我增殖。

　　与此同时，中国等一些新兴经济体，一直限制国际金融资本在其辖区的自由流动。中国成为发展中国家中引进外资最多的国家，引进的外资主要用于实体经济的直接投资，在改革开放的初中期主要集中于加工贸易，致使中国的出口企业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发达国家将产业链的劳动密集型环节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自己则控制核心技术、品牌、专利、技术标准、销售网络等产业链的高附加值环节，以及高新技术产品的生产和经营活动，其职能资本中的虚拟化程度不断加深。

　　信息技术革命和信息传播全球化的发展，特别是国际互联网的普及，成为当代经济全球化的技术支撑。它改变了全球经济的运行方式，促进了虚拟资本的国际流动。全球各金融市场全天２４小时互相开放，全球范围内资金的流动瞬间即可完成。缺乏实体经济的基础，借助国际互联网，虚拟资本也能在全球范围内最大化地追求利润。全球金融市场形成了一发千钧、迅速转递和共同承担金融风险的新格局。

　　网络化金融还极大地削弱了一些国家设置的金融壁垒，迫使这些国家积极进行金融自由化改革，不断完善金融市场。这些都大大推动了虚拟经济的全球化，使各国经济相互渗透以至融合，日益纳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运行体系。

　　列宁指出：“正是竞争和垄断这两个互相矛盾的‘原则’的结合才是帝国主义的本质”，“从自由竞争中生长起来的垄断并不消除自由竞争，而是凌驾于这种竞争之上，与之并存，因而产生许多特别尖锐特别剧烈的矛盾、摩擦和冲突。”这突出地表现在垄断资本主义战后从“规模垄断主导的市场结构向技术垄断的市场结构的转变”，虚拟资本当代多样化发展的新形式应运而生。列宁还指出，“在帝国主义时代，某些工业部门，某些资产阶级阶层，某些国家，不同程度地时而表现出这种趋势，时而又表现出那种趋势。整个说来，资本主义的发展比从前要快得多，但是这种发展不仅一般地更不平衡了，而且这种不平衡还特别表现在某些资本最雄厚的国家（英国）的腐朽上面”，“大部分利润都被那些干金融勾当的‘天才’拿去了”。从国际产业转移的视角，看当代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互动，这一不平衡发展的矛盾及其形式都呈现出重大的变化。

　　（二）虚拟经济全球化深刻影响世界实体经济的结构虚拟经济全球化导致全球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和财富创造方式的变革，推动了实体经济结构的转型和升级，改变着世界经济的结构。随着经济活动中虚拟化程度的提高，经济增长从主要由劳动、资本、技术等物质生产要素的投入来推动，日益转向主要由知识、信息、专利、品牌等非物质生产要素来推动；财富的创造和积累方式，从以制造业为主体的实体经济领域，日益转向以金融服务业为主体的虚拟经济领域。经济虚拟化，增强了发达国家对金融领域的垄断和对产业链中高附加值环节的控制，尤其是利用它们对世界金融市场的垄断和金融“创新”，获取巨额利润。

　　虚拟经济全球化导致产业布局的重组和分工的深化。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发达国家利用掌控的金融资本在期货、期权市场上对能源、原材料价格进行控制，同时利用品牌、技术标准等控制产业链。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主要靠技术创新和高附加值产品的生产来推动，其产业结构越来越高级化，以金融创新为主要内容的现代服务业迅速膨胀。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主要靠自然资源和低劳动力成本的比较优势，不仅从事出口初级产品的生产，而且日益成为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中心。从全球产业链的分工看，产业划分正在从过去的产业分工，向产业融合中的工序差异分工、环境差异分工等方面细化和深化。

　　全球价值链的上述分工，加剧了国际贸易的不平衡，从事加工贸易的新兴经济体在西方保护主义的压力下，将贸易顺差所获外汇的大部分投入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的证券市场，支撑了贸易逆差国家的信用创造以及金融产品创新的滥用，加速了发达国家泡沫经济的增长。美国次贷危机演变为国际金融危机，是脱离实体经济的全球虚拟经济恶性膨胀的典型表现。它对实体经济的危害，可从美国经济危机发展的以下数据中得到印证。２００７年美国实际ＧＤＰ增长率达近５年最低水平，为２．２％。

　　２００８年美国实际ＧＤＰ增长率为－０．３％，２００９年实际ＧＤＰ增长率为－３．５％。在经济增长刺激计划下，美国经济的复苏仍然步履艰难。２０１０年实际ＧＤＰ增长率为３％，２０１１年又回落至１．７％。２００８年美国失业率达７．２％，为１９４５年以来最高。２００９年、２０１０年和２０１１年的失业率分别为９．３％、９．６％和８．９％。金融和经济危机又引起了债务链的破裂和信用紧缺，证券市场和信贷疲软，进一步加剧了金融市场的动荡。这次危机的震中在美国，现又跃至欧元区国家，发展中国家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因为那里的信用制度和虚拟经济都不发达。

　　四、发达国家经济虚拟化对国际产业转移的影响最初的国际产业转移，只是发达国家为适应比较优势变化和产业升级的要求，向发展中国家转移落后产业的结果。随着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化，作为国际产业转移的主导力量，跨国公司利用各种形式的虚拟资本，使国际产业转移呈现出新的特点。

　　发达国家利用金融市场的高度虚拟化，推动国际分工不断深化。这主要表现在，一方面，虚拟资本在资源整合中的作用增强，由其主导的跨国并购与国际直接投资的规模同步增减，国际产业转移方式多样化。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来，资本的收购和兼并平均占跨国投资总额的２／３以上，成为全球跨国投资的主要方式。而且，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和其他投资基金的重要性也在增强，２００６年它们参与的跨国并购金额达１５８０亿美元，比上年增长１８％。１９９５年跨国并购占国际直接投资总量的６９．７％，此后５年间，国际直接投资持续上升，而跨国并购投资数量也随之上升。国际产业转移突破了原来单一的直接投资和单一股权安排，逐步形成了独资、合资、收购、兼并和非股权安排等多样化投资，及其与产业转移方式多样化并举的格局。

　　另一方面，发达国家通过对品牌、技术标准、分销渠道等虚拟资本要素的控制，聚敛全球实体经济创造的价值。这引致发展中国家为摆脱控制，而推动产业向打造品牌、制定技术标准、获取发明专利等产业高端环节发展的努力，国际分工协作与竞争进一步深化。

　　发达国家利用虚拟资本多样化形式，控制全球价值链的分工。近２０年来，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去工业化”的实质，是把低端产业和低附加值产品的生产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自己控制产业链中高附加值的环节及产品的生产。国际产业转移的特点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技术创新中心与制造业中心呈现分离趋势，开创了技术创新中心控制制造中心的新时代。另一方面，产业链被细分到空前的程度，同一产品的不同零部件之间的国际分工，同一产品的不同工序之间的国际分工，以及“设计”、“销售”与“制作”诸环节之间的国际分工，越来越普遍。通过生产性服务，不同形式的虚拟资本渗透并控制了国际分工的重要环节。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导致发展中国家陷入“被俘获”的国际分工网络，制约了发展中国家的产业升级，破坏了其制造业产业升级的内生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后者独立自主发展经济的能力。

　　五、全球化中的实体经济变化推动虚拟经济的膨胀国际产业转移带来全球资本流动，也必然推动全球虚拟经济的演化，以适应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层面。

　　其一，国际资本的流动，加速了货币金融的虚拟化。我国承接发达国家转移的大量制造业，其产品的大量出口使我国外汇储备迅速增长，大量外汇被用来购买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的国债等金融工具，成为美国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本来源。美国金融机构将从发展中国家中获得的大量资金，用于增加房地产贷款、汽车贷款、次级抵押贷款、信用卡贷款等，推出各种各样的金融衍生产品，造成虚拟经济膨胀。

　　其二，能源、大宗商品、自然资源的商品价格，在金融炒作中居高不下。金融创新是连接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桥梁与纽带。新兴经济体持续的高速增长极大地提高了对上述商品的需求，在巨大利益的引诱下，发达国家以巨资强势进入资源领域，资源资本化和资源金融化成为近３０年来国际资本流动的新趋势，在金融资产泡沫破裂之后，势头更为猛烈。金融资本对自然资源的追逐，不但大量抽取实体经济的资金，使其不能更有效地扩大再生产，而且通过提高和垄断资源价格，增加实体经济的生产成本。对实体经济的双重挤压，造成了近年来全球实体经济的历史性不景气。

　　其三，近几十年来，在国际产业体系的不合理国际分工中，发达国家产业的“空心化”，也导致这些国家虚拟经济的进一步膨胀。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制造业的空心化。以美国为例，依靠国际著名品牌的支撑，耐克公司除最关键的气垫系统外，其余中间产品及组装全由海外承包商提供；通用电器公司曾明确提出，要由制造业公司转变为多元化的服务业公司。据美商务部统计，约有２５００家美国公司将生产转移海外。另一方面是经济结构的虚拟化。美国制造业产值占ＧＤＰ的比重，从１９５０年的２７％下降到２０１１年的１２．２％。同期产值占比下降的，还有农业、采矿业和交通运输业，批发和零售业的产值比重则略有下降。而虚拟经济占主体地位的金融、保险和房地产服务业的占比，则从１９５０年的１１．５％，持续上升至２００９年的２１．３％，２０１０年和２０１１年略有下降；职业服务与商业服务的占比也从１９５０年的３．５％持续上升至２０１１年的１２．６％。二者加在一起，已经从它们过去在经济中的次要地位，迅速上升为美国经济的主体，到２０１１年底，二者占美国ＧＤＰ的比重已达３２．５％。靠炒作各类资产、为其提供咨询服务的投资顾问公司、信用评级公司、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以及信息服务业，越来越成为主要的经济活动，而制造业及与其紧密联系的行业则不断被边缘化。这就是美国“去工业化”的结果，也是美国经济虚拟化的结果。

　　六、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