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5-02-11 10:30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张冰晶 点击次数:
正如康定斯基在《论艺术的精神》中说:“如果企图使黄色显得冷峻一些,就会造成一种淡绿,而且阻止了黄色的水平运动和离心运动。”[3]梦窗酬赠词中的色彩表达便是如是,伴随着感情的转变,对红色、金色、黄色等暖色调进行冷处理,将色彩本身所具有的强烈感觉弱化,压抑其本身所具有的冲击力,最终完成对色彩的调和,让不同的色彩表达作为感情视觉化的载体,呈现出调和后的清丽、平和、素淡之调。
红色在忆姬词里是如泣如诉的大悲,是淋漓尽致的思念,在祝寿词里是热烈激昂的狂欢,是富丽堂皇的祝愿,而到了酬赠词里,红色摒弃了这些本义里的“温暖、热情、张扬”,抛开了情感里的“悲痛、伤怀、思念”,而是呈现出一种客观的、真实的、淡淡的败落。
比如:《庆春宫》(赵中钱得闲园)中的“莲尾分津,桃边迷路,片红不到人间”写碧水涟漪,到处莲花玉立着,处处桃花烂漫,就好似仙境一般让人流连。是赏玩,是描写,带着明亮而雅致的逍遥悠然;《扫花游》(赠芸隐)中的“正长安,软红如雾”,“软红”指京中的道路,而“如雾”两字写得朦朦胧胧,暗写出友人对仕途的迷恋,此词前面大力铺染隐居之乐,后面笔锋一转,写友人依旧恋于滚滚红尘,含着微讽,含蓄表达了招他隐居之意,暗抒自己对隐逸生活的追求,安然、恬静;《秋思》(荷塘为括苍名姝求赋其听雨小阁)中的“待涨绿春深,落花香泛,料有断红流处”,用“断红流处”暗含红叶题诗之典,表达日后想安静地聆听名姝们的流觞一曲的愿望,流露出诗人的雅趣与浪漫。而同样是借用了红叶题诗之典,忆姬词中就悲凉了不少,比如:《夜飞鹊》(黄钟商蔡司户席上南花)中的:“怕云槎来晚,流红信杳,萦断秋魂。”一种浓浓的对爱人魂断香消的叹息在词句中荡漾……
如果说,忆姬词里的红色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是一种极致的悲伤痴怨;祝寿词里的红色是一种大气磅礴的张扬,是一种狂欢的热烈祝愿;那么酬赠词中的红色便是一种高山流水的素淡,是一种纯色的平和赠别。
除了红色的素淡化,比较贵气的金色在酬赠词中的表达也是素丽、清淡的。或如《祝英台近》(悼得趣,赠宏庵)中的“应是蛛网金徽”,言琴徽上挂着满满的蜘蛛网,写出了一派人去声杳的凄楚破败感;或是用“金屋藏娇”之典,虽言乐事,却总能联想起陈阿娇晚年的悲伤。
翠色等冷色的使用也是如此,退却了翠色因其是冷色而带有的天然的寒凉感,也退却了其作为间色而比通常所认为的正色具有的更多的秾丽感,显露出“翠色”作为青色、绿色而应该具有的如青草一般的生命的色彩,一种生命绽放的光泽,一种自然的本真,一如世外桃源里的青山绿水,一如明媚阳光下那几枝青葱嫩枝,充满了自然之旨趣、隐逸之安然,赋诗之欢愉,饱含着淡然与闲适。如《玉京谣》(赠陈郁)中的“终不似,江上翠微流水”以景结情,言“烟雨孤山”虽是“一身藏”之处,然最终离“人海花场”的京城太近,不如远离京城的青山绿水更让人安然;《解语花》(立春风雨中饯处静)中的“还斗辛盘葱翠”,用“葱翠”言辛盘之新鲜喜人,描画出立春之时人们迎春之热烈,虽是为下文写别情引文,却是消减了别情的凄苦,文哲艺术呈现出词作的曲折波澜,也为后文“和酒相宜睡”的温馨之忆伏脉。
如是种种,酬赠词中的色彩之美,就如湘江酬唱一般高远、清新而淡然。一种雅致之感,一种素淡,仿佛飘扬在湘江水畔的离离之音,像荡漾在浩浩江波之上的越人歌,幽幽地唱着:“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总的来说,梦窗词中的色彩运用与情感的表达是联系紧密的,色彩为情感的表达创造了更为直观的载体,给人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情感收获。
诗词的美感,在于文字的音韵流淌,在于意境的清阔邈远,亦在于色彩的多情游转。色彩的灵动,为诗词作品提供了更加丰厚的审美意蕴,彰显韵味无穷的美学价值。因而,可以说,诗词中的色彩研究,为文学研究提供了是一个新的视角,也为诗词艺术的深化提供了一个更加坚固、更加牢靠的基石。
参考文献
[1] 吴文英资料汇编[A]//戈载.《宋七家词选》卷四附[M].北京:中华书局,2006:45-46.
[2] 张华.博物志校正[M].范宁,校正.北京:中华书局,1980:111.
[3] 瓦·康定斯基.论艺术的精神[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8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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