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03-17 14:19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但及 点击次数:
5
抬起脸,看到的是墙壁。墙不白,上面还有蛛网和一团团的灰尘。她蜷缩着。
这是拘留所,很破,风一吹,门窗也在噼里啪啦作响。刮了一夜的风,把大街上的灰尘吹跑了。几张干巴巴的床横在眼前,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床,什么也没有。
“这是侮辱罪,知道吧?你侮辱了人。”警察在教训她。
她一声不吭。
“你真是无知,无知透了,这是你做的事吗?这还是你吗?”
她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已经不着边际了。拘留三天。当警车载着这个消息来到她店里时,她真是傻了。警察到来前,她还沉浸在亢奋里,为自己打了一个胜仗而骄傲,因此,当警察带走她时,也把她的骄傲给带走了。她像是落进了冰窟里。
门哗拉一下拉开时,是第二天。天是阴的,从窗户那里投进来,照出她灰白的脸。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光荣,他胡子拉碴,眼睛浮肿,像是没睡醒。皮鞋倒是依然光亮,手里提着两个大的塑料袋。一进来,就不停地咳嗽。
他给她拿来了衣服等生活用品。她侧过脸,除了咳,他一声不吭。一切都是他惹的祸,她恨他,真想好好地揍上他一顿,这冲动很强烈,很强烈。
“儿子,昨天晚上回来了。”咳嗽了一阵儿后,他终于说话了。
她屏住,不吱声。心里是难受的,也想着儿子。
“今天他走了,回学校了,走的时候问起你。”他把脸转过来,盯着她。
她转开,不想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他吐出来的气息也是浑浊的。
“你什么时候走?”突然,她这样问。她觉得这个问题必须问。到时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很惊讶,张着嘴。“什么走?”他不解。
“还装什么装?你不是要出走吗?”
“出走?我和谁出走?”他的口开着,充满血丝的眼神里布满疑惑。
她无语。
“真是莫名其妙,你这人是不是神经病了?是不是脑子敲坏了?怎么一天到晚就说些没有着落的话,一天到晚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天到晚怀疑来,怀疑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让你怀疑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一种人!”
他发火了,又吼,又跳,还对着那扇门使劲地踢。民警以为出事了,瞪着眼赶来,结果民警也发火了,对着光荣一通训斥。直到这时,他才收敛,缩着不吭声。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有些异样,走路一跛一跛的……
这是个晴空万里又无云的日子。阳光是香的,投在路边的野花上,野花成片在摇晃。出了拘留所的大门,是一条坑洼的石子路。她步行回家,脚踩在高低不平的路面。汽车不时掠过,扬起灰,她也不遮挡,昂头走在灰尘里。
家里是暗淡的,甚至,比她印象中的还要暗淡。几天没搞卫生,地上积了一层细尘,沙发上衣服堆得像座小山。一缕风从厨房穿过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额头。光荣在,站了起来,有点迎接的意思,但没有问候。
晚上,月光干枯,街面黯然。在床上,两个人自顾自钻进了被窝,中间留了一个很大的空隙。不知过了多久,他那双手犹豫着,颤抖着,越过空隙,抵达另一条被子。他碰到了她的手臂,她没睡,觉察到了。他就停着,不动,感受着手臂的肉感。他仿佛感觉到了那种默许,于是胆大了,趁势滑向了她的胸脯。她侧了一下,躲开了,但他又固执向前,再度握住了那团柔软。她犹豫着,是不是接受,心里矛盾重重。最后,他爬到了她身上。
这回,她反抗了。打他,卡他,使劲地推开他。她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掐,感觉指甲都掐进去了。她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倾倒出来。他不顾痛,依然像头狮子,一头伤痕累累的狮子。
后来,她哭了,哭声突破被窝。他不管,在哭中进入她。
她不再反抗,静默着,但不久,她好像也被激发了起来。两手卡着他的喉咙,也在使劲。她一边哭,一边也回应着他的动作。现在她糊涂了,找不到答案。此刻,她甚至有一种要拉住他的感觉。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安全的,她真有这样一种感觉。
最后,两个人瘫在床上,被子都在地板上,只剩下两具光赤的身体。
他们抱在一起,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他们新婚时那样。他还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她,她闭着眼,痛苦地享受着这一刻。尽管这中间,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可她隐约感到他们的关系得到了改善。因为这次风波,原本拉开的距离,又拉近了些。她从他的手势里能感受到,那手是绵柔的,是温情脉脉的。风浪的冲击,反而加固了堤岸。这会儿,她看他不再那样别扭,甚至觉得这个家不再千疮百孔。一切没有那么坏。
他累了,呼噜声迅速地响了起来。她却睡不着,心里恍惚得厉害。
6
凌晨时,街上有响动,还有噼里啪啦声。
可君惊醒,走到窗前,只见一道火光从远处升腾起来,火映红了夜空和大街。镇子一下子被火焰照出了另一番模样。
她披好衣服,冲到阳台上。好多人家都打开了窗门,探出一张张惊恐和不安的脸。楼下有摩托飞驰而过,一边开,一边在叫:“留香堂起火了,留香堂起火了。”
她顿时心里一惊,像是一块巨石扔进了河里。
判断了一下方位,应该是在那个方向。就是那家。
火苗加入风力的助长,越发嚣张。她的脸被映得通红。她幸灾乐祸,有些得意,一种报复般的快感弥漫全身,但同时也有一种刺痛,同样深深地扎着她。两种感受都有,两种都很强烈。
消防车警报从远处响起,一阵儿接一阵儿。光荣仍然死睡着,头都捂进了被子,身子弓得像老人。他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后来,她哭了。她不知道是为自己在哭,还是在为那陌生的女孩哭。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做不到。
就在这时,她想起要给小卉发个短信。她知道不合适,但忍不住,她觉得这是个大事,必须要告诉小卉。于是,她写下了这么一行字:留香堂被烧了,变成灰了。可君。信息发出后,她有点得意,心里有一种战胜欲。
手机静静的。现在是凌晨,谁会在凌晨给她回短信呢?
她闭上眼,眼前都是小卉,小卉无处不在。好像一切都跟小卉有关。她甚至涌上了个可怕的念头:这火是不是也跟小卉有关呢?这样一想,彻骨的寒意,向她扑来。她知道自己是瞎想,没有任何根据,但她止不住自己这样想。
房间里的灯暗着,火光的余晖不时照亮窗户,一闪又一闪。
责任编辑王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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