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放下二零一三年十一月号《读书》中“短长书”第一篇张宗子先生的《老人与海》,心中颇为感伤无奈。
“没有《传道书》,《老人与海》充其量是一部狩猎小说、冒险小说。”“海明威属于被严重商业化的作家,从他身上衍生的某些性质,是世俗的虚构,基于可怜的一点表象。”“海明威从来不是一个富于哲思的作家,他到不了那个层面。”
我不知道张先生的论断如此果决是出于怎样一种批判意识,但着实激发了我再次重读可能一直被误解的海明威。我也像张先生说的,英汉对照,读了很多遍,不仅仅《老人与海》,另一部我更加钟爱的《桥边的老人》,也更加清晰地步入我的视野。
翻开小说,故事情节非常简单:一位老人坐在桥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一群动物无人照看,“我”正在侦察桥的对面的情况,和老人之间有一段似乎没头没脑的交谈。这个故事简单得显得有些单调乏味,似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小说开篇描绘了一幅大战在即人们竞相逃难的紧张而混乱的场面:“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这些细节的环境描写大力渲染着人们的紧张和混乱,但与之形成了鲜明反差的就是“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通过这“一动”反衬“一静”的巨大反差,凸显了老人的异常的同时也极力暗示了老人岌岌可危的命运,不仅如此,还为“我”的出场做了小小的铺垫。
这次反差的艺术效果注定是海明威的一处精妙设计,不仅精妙,而且颇有韵味。
所有人都在逃亡,唯恐落于人后,可老人为什么一动不动?不仅不动,还和“我”聊起天来。他们在谈论什么?对话的内容也很简单:“我”想劝老人离开,但老人却不愿意走,一直喋喋不休他那些没人看管的动物。
这段对话,谁读了都会觉得无聊,也许“我”的不耐烦已经溢于言表。但是瑞典皇家文学院在颁予海明威诺贝尔奖的时候,竟然对此评价极高,说他是“风格的塑造者”,而他风格化了的口语最精彩之处就体现在他小说的对话描写上。
仔细再读,这段对话里又蕴藏了一个巨大的反差艺术:从二人格格不入的谈话中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话不投机,那是因为“我”所关心的战事、政治,老人认为“跟我不相干”,而老人一直喋喋不休的那群无人照看的动物,在我眼里也实在是无暇顾及。是啊,“我”和老人思想上唯一的相交点应该就是“我”还是关心老人的安危的,所以“我”一再建议老人离开,但是都被老人拒绝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当然也是所有平常人)所认为的意义最重大、最宏大的东西,诸如战争、政治、生死在老人的心里都一文不值;而恰恰我们认为完全可以忽略无视的卑微渺小的东西(一群动物的生命)却被老人当成了毕生的要义来保护?老人仅仅用了五个字就将常人认为意义宏大的东西全部消解颠覆,甚至虚无化了!这次所制造的反差效果,更加突兀显著。这宏大与渺小的对比和反差背后,当然代表了残酷无情的战争对善良仁慈的人性的一种毁灭!这恐怕是读这部小说的读者所能读出的共同主题。
不过,如果只有这些,我觉得海明威真的可能就像张先生所说,是被我们商业化了,但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一篇单纯的厌战小说。海明威那么向往战斗,那么坚强搏杀,他的英雄主义真的会像张先生说的直接走向一种厌世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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