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而后工(2)
时间:2014-03-20 13:16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王春来 点击次数:
由于李煜、赵佶二位耽于纸醉金迷的享受,没日没夜地纵欲无度——玩女人,玩艺术,玩小脚,一切可玩的都尽情地玩,玩得发狂,玩得心跳,玩得昏天黑地。一玩起来把一切都丢到了脑后,什么社稷江山,什么黎民百姓,在他们心目中荡然无存了。作为一代帝王,这样玩儿的结果是极其惨重的。他俩都有极其惨败的人生,各自留下了自己的奇耻大辱,也给人民带来了重大灾难,被人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李煜在宫中奢侈无度,“居柔仪殿,有主香宫女。其焚之器曰把子莲、三云凤、折腰狮子、小三神……凡数十种,金玉为之。”(《说郛》)纵欲享乐,留恋声色,李煜在宫中各种玩法、玩物都玩腻了,灵机一动玩起了小脚:“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细带璎珞。莲中作五色瑞云。令窅娘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浩然斋雅谈》引《道山新闻》)这一玩儿可不得了:一玩将中国妇女推进了苦难的深渊,玩儿出了一千多年缠脚的血泪史来。
李煜还烧香信佛,“宫中造佛寺十余座,出金钱募民及道士为僧,都城至万僧。”(陆游《南唐书·浮屠传》)在金陵被围,未攻克之前,“城中米斗万钱,人病足弱,死者相枕藉。”(陆游《南唐书·后主纪》)城中将要达到人吃人的地步了,他还有心听讲经,“城中人惶怖欲死。后主方幸净屋室听沙门德明、云真、义伦、崇节讲《楞严》《圆觉经》。”(陆游《南唐书·浮屠传》)李煜只顾“虔诚”地念佛、听经,饿死多少人他不管,人们不禁要问:念佛听经的目的何在?是虔诚?是荒唐?是昏聩?是犯神经?这只有李煜自己知道。
在大兵压境的紧急关头,除烧香念佛外,还吟哦他的诗句,据说《临江仙》一词就写在此时,“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把词的内容和写词的背景联系起来,让人啼笑皆非。如果除去李煜皇帝的地位,作为一个专业诗人,这种敬业精神在中国文学史都少见。
赵匡胤就说过:“李煜若以作诗工夫治国事,岂为吾虏也!”(蔡絛《西清诗话》)清代钦善也说:“夫不以伶宦奉己,不以贪黩殃民,讲易赋诗,以文采亡其国者,古未有之,但南唐始矣!”(《吉堂文稿》卷七)但赵匡胤说得太绝对,写词只是亡国的原因之一,绝非全部。
宋徽宗赵佶,比着李煜的葫芦画瓢,跟在李后主后面亦步亦趋地学。《宋史·徽宗本纪》就说他“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这个评价准确极了,宋徽宗确实冶游无度、声色犬马、吟诗作赋、华灯高照、美酒飘香、丝竹盈耳、舞袖翻飞、宿妓嫖娼,无所不为。他在贪恋女色上比李煜走得更远。在宋徽宗的统治时期,北宋的政治极度黑暗,官场极度腐败,经济凋敝,民不聊生。对外则是屈膝投降,一味妥协,割地赔款,跪倒称臣,奴相十足。只要让他纵情享乐,做儿皇帝、耷拉孙皇帝都行。所以说老皇帝让赵佶当皇帝,是历史的误会。当时议论赵佶能否登基做皇帝时,章惇说:“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宋史·徽宗本纪》)你别说,这老头还真有点眼力。可惜,他说了不算数。
李煜、赵佶当皇帝的时候,大概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当俘虏,即便是想到了,与实际的距离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一旦惊破“霓裳”,梦断“黄粱”,真的成了阶下囚,用悲痛欲绝来形容,就显得太轻飘了。还是让李煜和赵佶他们自己来形容初尝当俘虏的心情与滋味吧: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绿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李煜《破阵子》)
与李煜同时当俘虏的他们兄弟四人,宫女嫔妃、文武大臣三百余口,被押送汴京。离开金陵后渡江时,回望金陵,李煜写下诗《渡中江望石城泣下》:
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
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殿已荒凉。
云笼远岫愁千片,雨打归舟泪万行。
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闲坐细思量。
李煜当稳了囚徒后的生活是:屈辱到难以言说的地步。小周后被封为郑国夫人,按例跟命妃入宫,每入宫一次必被留数日才放出,出来对李煜大哭大骂,痛不欲生。当皇帝的时候,说句不着边际的屁话都是圣旨,如今连自己的老婆让人蹂躏、践踏、奸淫,都保护不了,这种心情、滋味,李煜再有神来之笔也是不能和盘托出的吧?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浪淘沙》)
人生不幸诗人幸。这个时期李煜的词,从数量到质量都达到了高峰。
说完李煜再说赵佶汴京被攻破时的惨相。在中国历史上金兵攻占北宋的京城,造成的靖康之耻,是非常有名的历史事件。是中国历史上奇耻大辱之一。金兵攻陷汴京(公元1126年),大肆屠杀:京城里血流成河,尸体狼藉,哭声、呻吟声四起,惨状耳不忍闻,目不忍睹。金兵大肆抢掠,不论是民宅商家,还是官邸国库,有可抢的都在抢劫之列。皇宫、国库里的金银财宝、衣物首饰、法驾卤簿、冠服礼器、文物古董、书籍地图被抢劫一空,劫后没留下一件值钱的东西。这场浩劫持续了将近半年。
押解北上的俘虏队伍里,除徽钦二帝外还有:军政大员、皇亲国戚、皇后妃嫔、宫娥才女、龙子皇孙、公主驸马等等,共三千余人。数百辆大车载着财宝、妇女,直奔五国城而去。押解的路线是:由汴京奔真定(今河北省正定),由真定奔中都(今北京市),再经上京(今黑龙江省阿城)等地,最后到达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在押解途中宋徽宗备受折磨——数九隆冬,身上衣单,瑟瑟发抖,鼻涕悬垂。虮虱满身,刺痒难耐。饥饿撕扯着肠胃,难以忍受,不得不低三下四,向押解他的大兵讨口吃的。遭毒打、挨斥骂,是家常便饭,身上伤痕累累,脸上旧痕添新伤……,在押解途中,宋徽宗简直连一条丧了家的狗都不如。
相似的遭遇,类同的生活,创造了他们同样的情感,感情发酵后酿造出了同样情愫的诗行。据《大宋宣和遗事》记载,宋徽宗的《眼儿媚》,作于押送五国城途中,“是夕宿一林下,时月微明,有番首吹笛,其声呜咽特甚。太上口占一词曰:‘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太上谓帝曰:‘汝能赓呼?’帝乃继韵曰:‘宸传三百旧京华。仁孝自名家。一旦奸邪,倾天坼地,忍听搊琶。如今塞外多离索,迤逦远胡沙。家邦万里,伶仃父子,向晓霜花。’”太上皇让儿子钦宗赵桓吟诗一首,同样悲凉,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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