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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基于包含金融加速器的新凯恩斯主义垄断竞争框架,研究了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冲击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财政政策能够解释部分就业、消费和资本存量波动;货币政策冲击则能够解释大部分通货膨胀、就业波动,以及部分产出、消费和投资波动。总体上,模型能够较好地刻画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特征。本文认为今后一段时期内,应当将财政政策更多转向民生领域和基础设施建设,重视货币政策调控,从而更有效地调控宏观经济运行。

　　关键词新凯恩斯主义动态随机一般均衡财政政策货币政策

　　引言

　　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使2009年成为中国经济进入21世纪以来最为困难的一年,面临着来自经济下行时期的严峻考验,直至目前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与金融的负面影响依然远未结束。为了应对危机,自2008年下半年以来,中国政府连续出台了一系列新的宏观调控政策,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促进消费与投资需求的增长,保持了国民经济的平稳较快发展,使之呈现企稳向好的态势。危机下的宏观调控进一步凸显了财政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稳定的重要性。事实上,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运行的调控,作为宏观经济学的中心问题之一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尽管学术界对两大政策作用效应的实证研究结论不尽一致,但大都认为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对宏观经济的调控,与一国经济的发展程度、市场体制和金融体制的发展程度密切相关,市场经济基础较强、金融体制较完善的国家,货币政策相对有效;市场经济脆弱、金融体制落后的国家财政政策相对有效。

　　国内外学者对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与宏观经济稳定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研究,结论存在一定的差异。Gupta等(2002)具体考察了39个低收入国家1990～2000年间的数据,指出财政政策的典型凯恩斯主义效应占主导地位。Christiano和Lars(1998)利用双变量模型,得出美国货币供应量M1和工业产出水平之间存在显著的Granger因果关系的结论。

　　Rich和Otmar(1997)对瑞士和德国的数据分析表明,它们以货币供应量作为货币政策中介目标来调控宏观经济是西方国家中较为成功的。刘斌、黄先开和潘红宇(2001)认为,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和物价上涨均具有明显的正向效应。郭庆旺、贾俊雪(2004)利用VAR模型分析了我国财政总投资对总产出、全要素生产率等的动态影响,认为财政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拉动效应。黄赜琳(2005)将政府支出作为外生随机冲击变量,构建中国三部门实际经济周期模型,考察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周期特征及财政政策的效应问题。研究发现,在包含政府部门的模型中,技术冲击和政府支出冲击可以解释70%以上的中国经济波动特征,中国经济波动是技术因素、供给因素和需求因素综合影响的共同产物。刘斌(2008)借鉴CMR模型(ChristianoMottoRostagno,2002),建立了开放经济条件下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并进行了相应的冲击响应函数模拟,详细研究了中国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得到了启发性结果。

　　总的来看,在研究方法上国内外学者大致采用两类模型来研究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与宏观经济的关系:一类是宏观模拟模型,包括大型宏观经济模型和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DynamicStochasticGeneralEquilibrium,DSGE);另一类是简化型方程,利用时间序列数据,采用向量自回归(VectorAutoRegression,VAR)和协整方法来估计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对宏观经济的调控效应。以笔者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当前我国国内学术界使用的宏观经济模型多以传统的宏观计量模型(如VAR模型)为主,模型分析框架大多是部分均衡而非一般均衡模型框架,研究结果存在较大差异。国内学者采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框架分析我国财政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影响的研究包括黄赜琳(2005)、李春吉和孟晓宏(2006)、刘斌(2008)等的工作。事实上,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能够较好地避免卢卡斯批判问题和动态不一致性问题,使得模型在预测和政策评价方面可信性更高。需要指出的是,在宏观经济的分析方法上,尽管新古典学派引入了新的见解,建立了宏观和微观相统一的分析框架,但其坚持市场出清的假设和只强调供给冲击分析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相对而言,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分析既采纳了新古典宏观分析方法又坚持了传统凯恩斯主义的强调需求冲击分析方法,引入价格工资粘性,能相对更为接近地描述现实经济。

　　根据以上研究背景,本文采用新凯恩斯主义的分析方法,建立动态随机一般均衡分析框架,综合研究分析财政政策冲击和货币政策冲击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事实上,一国宏观经济可能受到多种外生冲击的共同作用,同时也应看到,金融和信贷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往往能够放大冲击对经济的作用,对宏观经济影响巨大,存在金融加速器效应。李珂、徐湘瑜(2009)对中国数据进行相关分析后认为中国经济存在金融加速器效应。因此,在新凯恩斯垄断竞争模型中我们引入了金融加速器效应和多种冲击,使之能够更好地刻画中国宏观经济波动,贴近现实经济,从而更加深入地考察和理解财政货币政策冲击的效应与属性。

　　一、新凯恩斯的垄断竞争模型的建立

　　1.模型基本框架的建立与求解家庭。家庭效用函数为:E0Σ∞t=0βtU(Ct,Ht)(1)其中,U(Ct,Ht)=log(Ct)-θeεL,tH1+γt1+γ+φlogMtPt,β为折现因子,Ct为消费,Ht为劳动供给,εL,t为劳动供给冲击。φ和θ均为大于0的参数,分别代表货币和劳动对效用的贡献度,γ为劳动供给弹性的倒数,预算约束为:Ct=WtPtHt+Χt-Tt-(Dt+1-Rn,tDt)Pt-Mt-Mt-1Pt其中,Wt为名义工资,Pt为价格总水平,Χt为家庭所分享的零售商的净利润,Tt为一次性总税收,Dt为存款额,Rn,t为存款名义利率。每期家庭选择最优的消费Ct、劳动力供给Ht、储蓄存款Dt、实际货币余额Mt/Pt,得到如下最优化条件:跨期消费为:1Ct=βEt1Ct+1Rn,t+1PtPt+1期内最优消费与劳动力供给为:1CtWtPt=eεL,tθHγt中间品生产者。中间品生产者的生产函数为Yt=(AtLt)αK1-αt,对应的利润函数为:(AtLt)αK1-tPw,tPt+Qt(1-δ)Kt-WtPtLt-Rk,tQt-1Kt其中,At为技术水平,Kt为资本存量,Wt为名义工资,Lt为劳动力需求。本文假设劳动力市场不存在摩擦且市场是出清的,即劳动力的供给Ht等于劳动力的需求Lt。Pw,t为中间品的名义价格,Pt为总体价格水平,Qt为资本品相对总体价格水平Pt的价格,α为劳动的产出弹性,δ为折旧率,Rk,t为实际资本收益率。最优一阶条件为:财政政策、货币政策调控与宏观经济稳定劳动力需求为:αYtLt=Wt/PtPw,t/Pt资本品需求为:Rk,t=Pw,tPt(1-α)YtKt+(1-δ)QtQt-1每期期末,中间品生产者购买下一期的资本,使用的资金来源于净资产Nt(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Bt,满足如下融资预算式:Qt-1Kt=Nt+BtPt-1由于信贷市场信息不对称,银行需承担贷款风险,贷款利率必高于经济中的无风险利率,定义外部融资溢价St:St=EtRk,t+1/EtRn,t+1πt+1；πt+1=Pt+1PtRn,t+1代表了无风险利率。Rk,t是前面提到的实际资本回报率,按照新古典边际决策原则,当资本需求量最优时,实际资本回报率与实际融资成本(贷款利率)相等。融资溢价还受财务杠杆的影响,当负债比率高时,可用于贷款抵押的净资产比率小,银行必提高融资溢价。

　　当前我国货币政策工具包括数量型和价格型两大类,同时应当看到,近年来我国积极发挥利率杠杆作用,不断推进利率市场化,利率调控的效果不断改善。考虑到资产市场发展以及汇率形成机制的情况,唐齐鸣、熊洁敏(2009)认为,货币总量作为货币政策的操作目标难以具有较高的相关性、可测性和可控性。因此,随着利率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和利率传导渠道的逐渐顺畅,利率这一价格型的政策工具将会越来越重要,也必将成为我国货币政策工具选择的未来发展方向。有鉴于此,本文在模型中将研究重点集中于考察价格型货币工具,即利率调控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考虑到中国利率改革的实际情况,利率市场化改革尚未完全实现,其中管制利率,如商业银行存贷款利率对我国宏观经济运行有着重要影响。本文参考国内学者,如谢平和罗雄(2002)、卞志村(2006)、张屹山和张代强(2007)、余元全和余元玲(2008)等的研究工作,在研究中拟采用一年期名义存款基准利率代理名义利率作为我国货币政策调控的表征变量。很多经济学家认为,货币政策宜采用类似泰勒规则的名义利率调整规则。在国内泰勒规则的研究中发现,中央银行除了对通货膨胀缺口和产出缺口做出反应之外,还有很强的利率平滑倾向。

　　2.稳态时的模型经济

　　依据前面的一阶最优化条件和各种定义式,可确定本文模型稳态。假设通货膨胀率稳态值为1,本文的资产价格Q是相对总体价格水平Pt而言的,可理解为Tobin?Q,对应的稳态值为1。将前面变换后的小写字母变量yt、ct、it、gt、nxt、kt、nt式中,假设这些小写字母所代表的变量稳态值为常数,即稳态时yt/yt-1=1、ct/ct-1=1、it/it-1=1、gt/gt-1=1、nxt/nxt-1=1、kt/kt-1=1、nt/nt-1=1,并假设gY、gC、gI、gG、gNX、gK、gN分别代表Yt、Ct,It、Gt、NXt、Kt,Nt的均衡增长率。在以上这些设定的基础上,可以得到模型的稳态关系。

　　3.模型的对数线性化

　　模型对数线性化之后,可得如下系统:A0EtFt+1，Xt+1+A1，FtXt+A2，Ft-1，Xt-1+A3Vt=0；Ft=(Yt,yt,Ct,ct,It,it,Gt,gt,NXt,nxt,Kt,kt,Nt,nt)′其中,Xt=(Rn,t,Rk,t,St,MCt,Qt,Zt,πt,Jt,Ht,εL,t,υt)′,Vt=(eL,t,eZ,t,eG,t,eM,t,eNX,t)′财政政策、货币政策调控与宏观经济稳定Et为t期预期,Jt为t期对t+1期通货膨胀的适应性预期,Ft、Xt分别是14维和11维列向量,带横线变量代表了变量实际值对均衡值偏离百分比,Vt为由外生冲击的扰动项所组成的5维列向量,Ai(i=0,1,2)为25×25系数矩阵,A3为25×5系数矩阵。

　　二、数据选取、模型参数估计

　　1.数据的选取与初步处理

　　基于数据的可获性和区间内能够较好体现中国宏观经济发展周期性特征的目的,本文数据样本区间选取1995年第1季度到2008年第4季度。宏观经济变量的数据来源于CEIC数据库、Wind数据库、国家统计局网站和中国人民银行网站等。首先利用定基比通货膨胀率序列计算得到实际的产出、消费、政府购买以及净出口,之后对各时间序列进行季节性调整和HP滤波处理,从而得到各宏观经济变量波动部分的时间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