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08-27 09:05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彭春妮 点击次数:
他的诗歌语言总是带有一丝神秘感。在波德莱尔那里是充满意味的:诗就是这样的自然、神殿,那些活柱、象征的森林正是意象,相互呼唤,相呼应和,组成了全体的音响。“这深邃的神殿,也正是那个阴郁又深沉的一致,那个一致的生命,在那里,从意识的暗示的意象、音响里将唤起那一切久久沉埋了的从远方来的回音,广阔如黑夜又如白日的潜意识流。”[5]诗歌标题“契合”,也就是指象征之道。宇宙之间一切事物,包括人与自然,其相互关系是互为交流,互为契合的。万事万物组成了一个互为象征的统一体——“象征的森林”,人从中穿过,森林注视着人,发出信息。然而这种信息是模糊的,唯有敏感的诗人才能洞察这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神秘感应,在官能的通感中达到热狂。“神殿”是实在的、有限的,而“人”的精神世界却是无限的,然而一句“接受着它们亲密的注视”则说明了灵魂与自然的相遇相通,一刹那,互相默契微笑。在此,诗人很好的发挥了语言的张力,内包与外展合二为一,相得益彰。
诗人用语言将一个个单独的意象按照一定的美学原则有机地组合起来,通过各种修辞方法的运用,单独的意象组合成整体,张力剧增。再如波德莱尔的另外一首诗《烦闷(二)》:
当沉重的低天像一个盖子般
压在困于长闷的呻吟的心上,
当它围抱着天涯的整个周圈
向我们泻下比夜更稠的黑光;
……
——而长列的棺材,无鼓也无音乐,
慢慢在我灵魂中游行;“希望”
屈服了,哭着,残酷专制的“苦恼”
把它的黑旗插在我垂头之上。
他对社会观察的视角常是另类的,所以这诗中出现的意象都是丑的——盖子、黑光、牢狱、朽腐的天花板等。此时,诗人的精神状态肯定也是忧郁的。波德莱尔幼小时心灵就有了“永远孤独的命运感”,后来又面临一些现实困境,更增烦闷。这就不难理解他内心内部营造的意象是那些畏怯的蝙蝠、丑蜘蛛、棺材、黑旗插在头上等。这内部外部的意象并不是各自独立的,而是打破了孤立,内外契合与应和。不祥意象充塞全诗,具有很强的冲击力。
三、意象与意义之间的张力
具有多层次的意象,可以以本身形象单独存在,也可以与历史典故相联系成有意义的意象。这些意象之间必然存在表意的偏差,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读者在阅读这样的作品时就会在对意象的理解上存在张力。
《巴黎的忧郁》中,有些意象都是极具张力的,比如太阳、天鹅。“太阳”的意象常在他的诗中出现。其实诗人自己就像太阳一样,以虔诚与真善的目光注视着可怜的人,同情他们的苦难命运。他让“微贱之物的命运变得高贵”[8]。而“天鹅”也不只是写天鹅,它意味着背井离乡的人、漂泊的灵魂。天鹅向天弯曲的脖子,在波德莱尔的想象中,则是“向上帝吐出的诅咒”[9]。
波德莱尔的《腐尸》,开头写“爱人”,突然“在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的出场刺激人的神经,两种意象对立,强烈反差构成反讽的态势。有的人认为这是一首写给让娜·迪瓦尔的爱情诗,因为诗歌末尾明显就是一种对爱情的庄严的宣告!躯体是实体,但是爱情却是永恒的,具有无限性。躯体的有限形象,在外延上和这个形象所表示的内涵意义在逻辑上是相互矛盾的,但是这个矛盾并不会使它的内涵意义失去作用。如若舍去腐尸这个意象,整首诗的内涵也就无处可依了。因为诗人的爱和心已经蕴藏在这个丑陋的意象之中了。
也有可能,诗人意欲借助这一具“腐尸”与爱人两个完全对立的形象来引起人们对生命皈依、对未知命运等人类终极问题的关注与思考。他深知生命是有限的:
——可是将来,你也要像这臭货一样,
……
我的眼睛的明星,我的心性的太阳,
你、我的激情,我的天使!
所以“可是”这一转折语又给诗歌注入了新的张力:他对爱富有激情,同时又是个冷酷的清醒者。肉体终将毁灭,世俗的一切也终会经不起时光侵蚀化作尘土。唯有把“爱的神髓”埋进诗中,方能永垂不朽。所以,在此,波德莱尔的意图很可能并不只是写真正的爱情、生命的思考、写现实社会的病态,而是在歌唱艺术的的美与永恒。
通过对上首诗的分析可见,意象的本身意义通过读者的过去经验与知识积累体现出来,在阅读中通过作者的描述会对意象产生不一样的感受,并且会通过阅读与作者的思想情感上发生共鸣,文学张力就随之产生。
四、情感与主题上的张力
情感张力的建构与创造主体的生命体验同意象组合的方式是不可分割的。诗人的生命体验是诗歌情感张力的来源。无论以什么角度,语言所指总要返回到内心,而诗歌中个人的情绪要转变成诗情,因而构成心灵深处两个自我的对抗,产生张力。
波德莱尔的文字底下的情感暗流,时而虚无缥缈如神秘之界,时而压抑沉重如千钧之顶,时而又喷薄爆发如火山之涂。这种强烈的力量就是他诗歌情感张力产生的潜能。继而形成的情感张力就会去碰触感染同样敏感的读者的心灵,产生共鸣,达到艺术感觉的高峰。比如《黄昏》里,他中间写了很多场景都是写骗子、娼妓、小偷、情妇等等,充满罪恶,内容似乎都是些琐碎俗气的细节。在最后以弥留之际的病人的不可回避的悲惨结局作为结尾,将整首诗从“俗”推向了“雅”的层面:“沉沉黑夜掐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了结命运,走向共同深渊,他们的叹息呻吟充塞了医院,不止一人不再找那美味的汤,在黄昏,在炉畔,在亲人的身旁。他们大部分人还不曾体味过家庭的甜蜜,也从未有过生活!”最后“从未有过生活”透露出了诗人对他们寄予的深切同情与对现实社会的强烈不满。彷徨、忧郁的心理布满全诗。
死亡主题在象征主义诗派中是最具代表性的。弗洛伊德说,人对于死是没有办法的,因此面对死亡这个母题,觉得有许多话要说,而倾诉这些话语的最佳渠道,莫过于文学,尤其诗歌。弗洛伊德还认为死本能就是要驱使一个人直奔死亡,因为死才能使他真正平静。这种说法似乎能够解释波德莱尔的诗中关于死的论述,然而其实他并未彻底绝望放弃,在《远行》一节中可以看到,他还是将一线微弱的希望寄托到了“未知世界之底”。死亡到底是什么,死后灵魂会归于何处,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在波德莱尔这里,死亡母题重新焕发张力,引发对人的终极思考与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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