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软实力研究:中国的视角下 (上) (2)
时间:2016-01-08 10:24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胡键 点击次数:
二、文化软实力的资源构成
美国软实力的重要来源之一,是在能对他国产生吸引力的地方起作用的文化,并认为无论是阳春白雪的雅文化还是下里巴人的俗文化,都是美国软实力的重要来源。但是,美国在全球推行其文化总是采用强制的手段,从而被许多人认为是一种“文化帝国主义”,因而它反衬出美国软实力的效力问题。假若像美国那样来推行中国的文化以提升自己的文化软实力,那么,中国没有任何优势,因为相比之下,无论是雅文化还是俗文化,中国都缺乏足够的国际竞争力。从这一角度看,一般意义上的雅文化和俗文化并不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主要来源。那么,究竟什么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资源构成要素呢?笔者认为,凡是能够彰显中国文化软实力柔性一面的东西,就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资源要素。而作为资源要素的东西同时应该对文化软实力具有源源不断的供给能力。从这两个条件看,只有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传统人文精神,才能既可彰显中国软实力的柔性一面,同时又在资源上具有源源不断的供给能力。中国文化软实力是深深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中的“中国品格”,其核心要素就是中国的传统人文精神。笔者承认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资源构成是非常复杂的,但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应该是那些能够对他国民众产生吸引力的“中国元素”。
一是“重天道”“法自然”、“尚人道”的人本主义。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是强调人在天地万物中的核心地位的同时又尊重生存环境的人本主义精神。早在西周时期,中国的典籍里就有“人为万物之最灵最贵者”的思想。《尚书》说:“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后来荀子强调“人最贵”的思想与前者是一致的。不过,中国传统文化虽然强调“人最贵”且“人有其治”,但并不是“随心而治”的,而是使万物有一个秩序同时又“莫从己出”、“私志不得入公道”也就是不从自己的主观出发去改变事物,个人的意志和愿望不能转变成天地万物的本然。简而言之,就是“循理而举事”并“推自然之势”,最后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当今中国所倡导的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坚持以人为本,实际上就是坚持人本主义原则。毫无疑问,当今中国社会所坚持的人本主义原则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基础上的人本主义。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批判地吸收了费尔巴哈思想的“基本内核”和黑格尔哲学的“合理内核”之后,通过对人与动物的比较,通过对人在自然界中的位置的确定,不仅揭示了“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的事实?,而且提出了解决人和自然的对立的正确途径,从而形成了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内容的人本主义思想。但是,在不同的物质条件下究竟如何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也是有所不同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传统文化有机结合起来。而在这一方面结合的具体表现,就是把马克思的人本主义思想与中国传统的人本主义精神结合起来,正是这一结合形成了科学发展观的内涵。
“重天道”、“法自然”、“尚人道”的人文精神,不仅是中国文化发展源源不断的动力并影响着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西方人本主义的重要来源之一。众所周知,西方启蒙主义所倡导的人本主义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中吸取了营养,但这并不是它的惟一来源。当传教士把中国文化带到欧洲之后,欧洲的启蒙思想家就自然地接受了中国文化的精神养料,最终发展成近代西方的人本主义。甚至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由于经济至上主义导致的拜物主义膨胀,社会发展陷入了新困境,西方思想家们倡导新人文主义以防止拜物教的无限扩张,也极力主张到东方中国的古老文明中去寻找,并从中国传统思想中获得其精神来源。
二是反省自求、提升自我的内省主义。中国传统文化主要是由儒、释、道三教组成。儒家的重要理念是“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也就是强调自身品德的提升是根本。用《尚书》中的话来说,就是“疾敬德”。即统治者必须要把德行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样才能祈求上天永远保护国运永昌。按照儒家的看法,提升自身的道德就是要修身,通过“克已”来完善人品操行,提高人生境界。而这种情形与道教所倡导的通过内心的修养来实现道德的提升,有异曲同工之处。佛教虽不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文化,但佛教所提倡的内省恰恰跟儒家思想中“疾敬德”的思想相契合,所以它很快且很好地融入到中国本土的文化之中并成为中国文化的传统来源之一。
那么,国家又如何来修德以保国运永昌呢?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主干的儒家思想,在这一问题上给出了具体的答案,即推王道、施仁政。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以“仁政王道”来化导天下。“王道”就是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政安抚臣民。“王道”的社会理想就是实现“天下为公”的“大同世界”。由此可见,“王道”体现了中国的另一重要传统:天下主义。天下主义也许如有的学者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现实的超越性的乌托邦”,但它提出了一种对话式的、无中心的天下大同理想②而且这种价值理念很可能会被证明是一种优越的价值观,它已经被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们所认同并成为一种普世的价值。
三是“尚中贵和”的“中和”思想。“中”的意思是指执行刑罚要准确、合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也就是要严格按照法律(刑书)所制定的标准。这可以上溯到西周。后来,孔子把“中”的思想运用到他的伦理道德理论中并提出了“中庸”之说,并把“中庸”视为一种难能可贵的道德伦理准则。“中”就是慎独自修、忠恕宽容和至诚尽性,简言之就是包容。“和”就是事物或系统中不同因素、不同要素、不同倾向之间的对立统一,它包含自然界内部、人与自然、人与己、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环境之间的和谐。“和”更强调“和而不同”,是多样性的统一,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特征和基本价值取向。
“尚中贵和”,简言之就是多元并存、相互包容。这种思想,作为中华文化之精粹,不仅在中华民族的发展过程中产生过且继续发挥巨大的影响作用,而且在当今西方各国大多已经深深感到,西方个人主义所包含的以自我为中心的闭锁和孤独,给人类带来了道德和心理的迟钝,造成各领域的隔绝,限制了人们的智慧能力,使人们孤立无援,在复杂面前束手无策。所以,他们越来越倾向于借非西方文化特别是中国传统文化作为参照系来反思自己的文化,以寻找新的未来。而实际上,在当今世界,不同文化之间的融合日益频繁,而文化的融合正是以文化的多元性为前提的。世界文化的多元性与包容性,更是从文化的层面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的和谐理念。
四是“克己复礼”的礼仪主义。礼在儒家的思想体系中居于首要和核心的位置,这主要是因为,在春秋时期,由于诸侯之间进行的争霸战争导致周代的礼乐崩颓,所以,孔子一心要恢复礼乐制度。儒家的“克己复礼”就是要克制人的欲望来遵守礼乐制度,或者说是通过对人的规范,最终达到社会秩序的稳定。道家则用自然的本性批判了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教的规范,以得之于天道。道家所强调的则是天然本性,也就是事务发展的内在规律。二者虽有矛盾,但都强调秩序。所不同的是,儒家的礼是社会规则所规范的秩序,而道家的本性则是事物的内在规律。二者只是从不同的层面阐述了中国人文精神中的礼,即在尊重人的本性的基础上遵循社会认同的规则。这也是中国“礼仪之邦”的实质所在,是“中国品格”的最高体现。“礼仪之邦”还有一个体现就是,每个成员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责任和义务,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个良性互动的共生环境。
中国综合实力的增强是中国模式创造的世界奇迹,中国模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产物,更是中国传统文化智慧在当今中国的升华。而中国的智慧随着中国的崛起及其对世界的影响而逐渐成为世界智慧。特别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各领域的“中国元素”在不断增多,并不断被越来越多的各国民众所接纳。虽然“中国元素”在相当大程度上是通过中国经济实力在发挥作用,但在经济实力的背后却是支撑中国经济发展的传统文化因素。正是传统的人文精神,使“中国元素”在当代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力。
三、文化软实力的功能
文化具有塑造的功能,文化软实力也具有塑造的功能。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塑造功能包含两层意思:对某种文化的母国而言,其塑造功能在于提高该国、该民族的品格,即通过塑造“新的自我”来获得外部的某种认同和相应程度的接纳;对某种文化的接受国而言,其塑造功能在于,通过推行自己的强势文化来排挤东道国的文化以达到塑造一个“新的他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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