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03-26 11:57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俞妍 点击次数:
1
那晚之后,童童总要等郭静来了才睡下。洗完澡,送他上床,熄了灯,郭静再去做家务。一个多小时后,郭静蹑着步子回房间。
“妈妈,帮我拿一下宝宝金水,腿上痒。”
郭静吓了一跳,“怎么还不睡呀,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睡不着。”
童童在黑暗中睁开眼,郭静避开他眸子里的光,倒了花露水抹在他脚上。他的皮肤很光滑,一个蚊子块都没有。
“快睡吧,妈妈也困了。”
童童闭上眼,用毯子裹住身体。郭静亲了亲他的额头,在他身边躺下。终于,童童的呼吸慢慢均匀了,郭静悄声起来掩门出去。
亚军还在书房里。透过书房的玻璃移门,郭静瞥见电脑屏幕上,四条大腿赤裸裸地绞在一起。亚军的鼠标一抖,页面消失了。
“儿子睡着了没有?”
亚军站起身,抓住她的手。郭静白了他一眼。亚军拍了一下她屁股,笑嘻嘻地去盥洗室。
“妈妈,你去哪里了?”
他们刚走进房间,童童突然翻过身来。只那么含糊的一声,郭静就魂飞魄散!
失眠就在那时开始的。陪童童早早躺在床上,脑子很清晰。亚军来的时候,她的耳朵像敞开的大门。钥匙碰击,硬币落地,连毛线衣剥过头顶的静电,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躺下后,他总要折腾好一会儿。郭静知道他在干什么,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有时,小便实在熬不住,她只好揉着眼睛,跌跌撞撞奔向厕所。回到床上,碰到他摸过来的手,她咂巴着嘴,装作说梦话。他叹了一声,翻过身去。好长一会儿,才传来呼噜声。
痛苦的时光才刚刚开始。接下来,郭静默默地数羊,数到三千只再从头来过;或者拼命想象自己在白云间穿梭,落入水中,再借着气球腾空而起……嗓子发干呀,肚子饿得咕咕叫呀,她也不敢起床。
“主要是好久没有‘啊’的缘故。”有一天,郭静说起昨夜又失眠,亚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那日傍晚,童童在小书房里写作业。郭静在厨房里忙碌。亚军突然扑过来,双手插进她的内衣。
“你要死呀!”郭静打掉他的手。
“你们娘儿俩,恨不得让我早死,是不是?”
亚军压低嗓音叫着,郭静瞥见他嬉笑的眼里闪着绿光。
2
跟亚军领证的那会儿,童童才四岁,宽脑门,瘦胳膊细腿,有点像动画片里的大头儿子。民政局里的一个办证员,瞥了他们一眼,啪啪翻了两人的证件,嘀咕了一声:“都是再婚,孩子倒挺像他爸的。”
郭静的脸直发烫。童童当然不是亚军生的,跟亚军长得像,纯属巧合。亚军却捡了宝贝似的,乐颠颠地说:“天赐我也。以后叫我老爸,谁也不会怀疑了。”
那是2006年的夏天,亚军骑着绿源电瓶车从郭静的单身公寓接走了母子俩。之前的四月份,亚军筹划了一场同学聚会。在KTV大包厢里,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单膝下跪,向郭静奉上了铂金钻戒。
那一刻,郭静吓懵了。同学们的起哄声,让她来不及多想便接过亚军的钻戒,然后逃一般奔向厕所。在盥洗室的镜台前,任眼泪沿着指缝汹涌而出。
“结婚十年,眼泪拌饭……”
母亲第一次见到亚军,就这样直截了当。那一次,她们母女带着童童去市人民医院看蛀牙,亚军也在那里补牙齿。得知亚军是郭静的老同学,母亲像见到亲人,开始竹筒倒豆子。
往事有多狼狈,郭静不堪回首。倒是亚军还记得几个细节。郭静婚后第二年,亚军跟着一帮同学去她家玩。吃完晚饭,公公婆婆和前夫都跷着二郎腿剔牙,郭静挺着大肚子,在灶台前忙碌。最后,还是几个女同学帮郭静刷了碗。
“那时,就看出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亚军搅着咖啡说。
郭静喝的是菊花茶,她说自己的胃早已千疮百孔。
“我记得,你还患过百日咳,我好像给你带来进口的念慈庵。”
郭静当然记得。其实就是怀头胎的那会儿,心情不好,天天咳嗽,又胡吃很多中药。孩子八个月时,竟在肚子里不动了。因为婆婆吵着要男孩,隔了一年,郭静又死死活活生下了童童。几年后离婚了,郭静净身出户,只带走了童童。
说起来,亚军前十年的日子过得也很离谱。前妻很漂亮,没固定工作,但岳父家很有钱。亚军母亲发过去八万彩礼,对方送来一把钥匙——市区最佳地段的一套商品房,近一百平方,乐得亚军母亲做梦都笑出声。
“真正发病当然在婚后了。其实,婚前也有一点症状,但我妈不肯让八万彩礼打水漂,还白白失去一套大房子。”
亚军说起前妻的间歇性精神分裂,像在说别人的事,咧嘴一笑,宽脑门舒展开来像一张床。他读高中时是否有这样的宽脑门,郭静已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年自己的绰号“黄蓉”就是他起的。自己平素沉默寡言,这个绰号让自己一下子成了红人,谁没看过《射雕英雄传》呀。亚军当年就这样子,讲起笑话来,常常笑死人不偿命。
“肉碰肉,毛碰毛,一日不碰牢,比死还难熬。”
这是什么呢?男生们窃笑,女孩子们脸涨得通红。郭静紧张地不敢呼吸,这么下流的谜语也亏他说得出口。
“眼皮呀,上眼皮和下眼皮嘛……”
全场笑崩了,几个女同学跑过去捶他,郭静狠狠喘了一口气。
多年之后,会与这家伙同床共枕,郭静怎么也想不到的。那次同学会结束,亚军直接把她送到了床上。不知是自己许久没干那事了,还是他有点饥渴。郭静感觉比初夜还疼痛,当然是战栗的疼痛。
3
之后不久,郭静接到了房屋中介所的电话,说让他们去看房子。她有些吃惊,又马上明白过来。
“咱家什么都好,就少一个卧房。”吃晚饭时,亚军挑着鱼骨头,把鱼肉夹到童童的碗里。
“沙发也不够大,孩子睡着会不舒服。”
郭静不作声。不久,她便触到桌底下伸过来的手,汗津津的,带着暗示的握力。
第二天上午,郭静请了假和亚军一起去看房子。那栋老房子在城西,离郭静的单位挺近的,只是楼层太高,小区的闲杂人员特别多。楼下的水井旁,几个外地女人在洗衣服,她们的脚边,几只狗窜来窜去。当然,郭静最不能接受的是次卧与主卧之间竟然隔了客厅。
“童童不能睡得这么远。”郭静一口否决。
“男孩子总要独立的嘛。”亚军搓搓手。
“他刚满十岁。”
“十岁已经不小了,很多孩子都去寄宿了。”
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郭静倚着墙,翻看手机。那个中介所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房子的好处,通风、亮堂、有阳台。
“回家再说吧。”亚军努努嘴道。
走进家门,郭静忙着晾晒昨夜堆在洗衣机的衣物,亚军从后面抱住了她。手里还捏着童童的衣服,身子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窗帘没有拉严实,一道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像一只窥伺的眼睛。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平时熟悉的招数,此时行动起来有点勉强。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渴死的。”他小声耳语着。
他宽大的手在她身上游弋,手指个个粗大,不像嘴巴那样灵巧。她努力迎合,身体却不听使唤。
闹钟就在那一刻突然狂叫起来,“愤怒的小鸟”的叫声——“懒虫起床,懒虫起床”。亚军一下子泄了气。
“谁闹的时间,死闹钟!”他一脚将闹钟踹到地上,她拉起被子裹着下身。
昨晚临睡前,童童捣鼓了闹钟好半天,因为科学老师布置作业,回家观察闹钟。其实平时,童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对不起。”他抓住她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买一套新房子吧。”
郭静翻身望了望仰躺在地板上的闹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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