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03-26 11:57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俞妍 点击次数:
8
洗澡,上床,直奔主题。完事后,不到两分钟,就困意来袭。失眠终于消失了。迷糊中,郭静感觉身体像随着河水沉到深邃的海底。海底多么美妙,水草、珊瑚、各类水禽,在自己身边轻轻漾动。看到海底的水泡,顿感呼吸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通畅,好像身体中的所有焦虑和遗憾都随水泡排出。
一阵尖利的叫声穿破耳膜,像一条鲨鱼迎面袭来。郭静拼命躲避,被冲出水面。
电话,电话……是亚军在喊吗。果然,床头的电话机叫得快要蹦起来了。
“谁呀。”郭静捂着胸口,梦中那阵尖利的喊声,令她几乎痉挛。
“张弛,这么晚了,有事吗?”她捏着话筒对亚军说,“外甥女打来的,你听吧。”
“我正困着呢。”亚军打着哈欠,还是伸手过来。
“什么事……你说什么……”亚军的哈欠打了一半,嘴巴张得能塞进小鸡,“你不要哭,我们马上过来。”
“出事了。”他脱掉睡衣,穿上羊毛衫。
郭静见他的腿在哆嗦,不由得喉咙发紧。
“我本想带他回来的。”
“那你为什么还让他呆在姐姐家里!”亚军大吼道。
这是结婚六年来,第一次见他发火。
车子开得飞快。尽管他们已睡了两三个小时,车内还是充满着酒气。午夜的市区,道路上车流稀少,两边的路灯越发璀璨。亚军紧握着方向盘,好像这环形玩意是棵植物,他努力着连根拔起。郭静瞥见垫脚上发白的餐巾纸团,脑海里冒出梦中的水泡。
他们远远望见了亚平家的灯,那是温馨的橘黄色。小区的门开着,楼道的灯却不亮,他们只能冒黑上楼。走到三楼,郭静猛然感到右手食指一阵剧痛,可能碰到了扶手上的钉子。她不敢吭声,用左手紧紧握住,继续上楼。
亚平家的门大开着,张弛在门口着急地张望。
“舅妈,真对不起,我爸妈他们……”
她带着他们走进亚平的卧房。郭静一眼就看到童童捏着一把锃亮的剪刀,小脸发紫,手上全是血。床上,亚平套着一件丝绸睡衣,用一个被角死命盖住自己的前胸。张国庆也很狼狈地倚在床上,光溜溜的双腿夹得紧紧的。
“你们都走开,走开。”童童抽搐着,深吸了口气,“你们都是流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三更半夜,做那些脏事。”他举着剪刀指向亚军,“你别过来,你也一样,经常骑在我妈妈身上,恶心死了……”
“童童……”郭静的头有些晕,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天。
亚军猛地跳起,抱住童童的腰,一把夺走剪刀。
“你这个小疯子!”他伸手打了童童两个耳光,“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狗日的,我早已受够了!”
“不要打他,亚军……”亚平挣扎着起身,胸前的睡衣滑落,她都顾不得用被子来遮掩。
郭静望着童童嘴角上的血,疑心自己在做梦。那一条鲨鱼冲过来时,海水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9
有些事情,就是上天注定的。在去“花港观鱼”的路上,郭静忆起自己的初夜。那时,她和前夫还没结婚。有一晚,他们从电影院里出来,拐进一家夜宵店吃鸭脖子。啃鸭脖子,一定要喝啤酒的。郭静不会喝酒,还是勉力喝了一杯。趁着酒力,前夫伸手过来在她大腿上胡摸,郭静极力躲避着。
“别闹了,我去一趟洗手间。”郭静记得当时这样说。
起身时,头晕得要命,扶着墙壁才稳住身体。从厕所回来,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小腹处涌起一股气流,不断往上冲,酸涩得她战栗不已。恍恍惚惚地,看见他过来扶住自己,走向星星般迷乱的灯光,然后慢慢倒下去倒下去。
水,蓝色的水,涌过来,像柔软的蚕丝被。身体如此轻盈,犹如一片羽毛在空中自由飘舞。水草繁茂,很多小鱼聚集过来,在裸露的皮肤上搔痒。一条泥鳅状的鱼儿冲过来,钻进了身体,自己兴奋地大叫起来。
醒来,郭静发现自己裸着身子躺在床上,旁边的男人打着鼾,满嘴酒气。下面黏糊糊的,隐隐作痛。郭静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一巴掌打醒旁边的男人,而是转了个身,期待下一个梦境。想起童年的那一幕,想起多年来的偏见,她不由暗自笑起来。后来,男人醒了,在他的甜言蜜语信誓旦旦中,她答应了求婚……
现在回想起来,此后在他家受虐十年,迟迟没有离婚,似乎跟这些梦境有关。
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波纹扩散十几圈,郭静才按响接听键。
“你们去哪里了?我跟童童联系了心理医生,我们抽时间带他去看看吧。”
亚军在电话那头说。她听出了他的疲惫。
“快回来吧,姐姐骂死我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打童童……”
她想象得出亚军头发竖立,胡子拉扎的样子。对一个男人来说,回到悲惨的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是他打来的吗?”童童撕着手里的面包屑问。
他将面包屑抛到水里,一群红鲤鱼像消防兵在火焰中撞在一起。
“他叫我们回家去吗?”
“嗯,你想回去吗?”
童童望着潜在水里的红鲤鱼,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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