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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小说:一种解读美国文学的新视点(2)

时间:2016-01-13 11:45 文章来源:http://www.lunwenbuluo.com 作者:苗渝萍 刘春慧 点击次数:

  美国当代小说家塞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是一部公认的当代成长小说经典。国外比较流行的观点认为,该书的主题是霍尔顿不愿意失去童真,拒绝进入成人世界。霍尔顿成为一个无家(精神家园)可归的流浪儿。为了逃避庸俗,他从学校逃到纽约,去寻找有意义的生活。在与社会的磨砺中,他进一步认识了社会和自我,发现自己与社会格格不人,因此他想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个异想天开的角色。他的梦想表明他不能融人这个社会。但人是不可能脱离社会生活的。因此,霍尔顿需要心理治疗来适应社会生活。国内学术界解读该书的角度不尽相同,有的学者从叙事的角度关注作品的叙事特征和意义,也有学者通过新历史主义的:学功能论来审视这部小说的主题。还有人运用后结构主义解域与归域的理论,揭示该书主人公空间上的迁徙与对社会文化代码的抗争之间的关系,或者分析作品的语言,或者分析作品的人物性格等,这些解读为我们理解该作品提供了不同角度的参照,但如果没有从成长小说的角度对该作品进行阐释,是该作品研究的一大缺憾。
  对于美国黑人作家来说,成长更是他们寻根旅途中的主旋律。其中典型的作品包括拉尔夫·艾利森的长篇小说《看不见的人》,书中没有名字的主人公作为非裔美国人,步履艰难地度过了从青年到成年这一重要人生阶段,由最初的天真走向了成熟。从成长小说的角度看,书中许多情节设计都为这位年轻黑人认识自我、认识社会提供了契机。作品中还包含主人公几次死亡一一再生的轮回,从而逐步走向成熟的象征性成长仪式。一个典型例子是他烧掉了所有身份证件,用1369盏灯来照亮他的地下室,以看清自己的本相,重新建构自己的身份。叙述者在幵篇就提醒读者,他只是暂时在冬眠。因此,地下室是他埋葬过去,蕴蓄新生之地。国内学术界对这部经典作品给予了极大关注,有的从小说独特的叙述形式人手,解读小说的深刻内涵,有的关注小说的象征主义手法,还有的从小说中体现出的社会现实的混乱和伪装,以及作者在语言上的伪装技巧来解读该作品,也可谓独辟奚径。但小说中的成长主题一直没有得到学术界的足够重视。
  对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作品的解读也存在相同的问题。她的小说《所罗门之歌》以黑人青年奶娃的成长为主要线索,奶娃在寻宝途中,发现了自己家族的真实姓氏和值得骄傲的历史,从而找到了自我,得到了开启心智的钥匙和建构自我身份的精神财富。奶娃也从二个自私的、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转变成为一个敢于承担责任,懂得珍惜情谊的人。学者们对该作品的主题有诸多评论,有人认为该小说的主题是黑人重建精神家园;’有的认为“是探索美国黑人作为种族的未来的出路问题”;还有人认为小说是要“昭示这样一条真理:黑人只有植根于本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才能与美国主流文化抗衡,保持自己的民族特性”;也有学者简洁地把主题归纳为“追寻”,并列举了奶娃追寻真实的名字、追寻文化传统、追寻人性等。追寻小说(storiesofrequest)和成长小说通常都有“上路”的情节,但追寻小说突出的是“追寻”的自主性和目的性;成长小说中的“上路”通常是主人公受到某种物质的、或精神的诱惑,进人一扇不可知的生活之门,他们在盲目的遭遇或考验中获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完成了对人生、自我和社会的重新审视,向着成熟迈进了一大步。众所周知,奶娃上路的原始意图是寻宝。他就像《圣经》故事中的扫罗,外出寻找父亲走丢的驴子,结果却得到一个王国。奶娃南下的旅途象征了他脱离对家庭的依附,踏上成长旅程。他必须经历某些考验,才能更全面地认识自我和他人,完成象征性的成年仪式。成长小说的典型特征在这部小说中都能找到。国内的研究普遍越过成长主题、成长中的人物、成长仪式、情节与人物成长的关系等,把视角投向了种族问题等方面。
  成长主题和作为一种特殊小说类型的成长小说,没有受到国内学者关注的原因,我们认为是多方面的。首先,我国外国文学研究历来重视重大社会题材,往往着眼于美国文学中的社会矛盾、种族矛盾、宗教矛盾、妇女问题、拓荒精神、美国理想(梦)与美国国民性等宏大叙事。第二,我国外国文学界历来轻视青少年文学,由于成长小说的描写对象往往是13到20岁出头的青少年,这一重要文学现象也受到有意无意的忽视。第三,国内目前还没有把国外的相关理论和研究成果介绍进来,我国研究者还没有认识到成长小说是美国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缺少把成长小说作为研究美国文学的一种视点的意识。
  三、研究美国成长小说的基本思路
  巴赫金在《小说理论》中,按主要人物形象的构建原则,区分出漫游小说、考验小说、传记小说、教育小说等多种小说样式。他指出,在18世纪下半叶教育小说出现之前,长篇小说塑造的主人公形象是静态的,人物性格从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在小说的进程中其品格得到检查和考验;小说事件所构成的不是人的成长,而是人的命运。主人公在小说的公式里是一个常数,而所有其他因素,如空间环境、社会地位、命运等都可能是变数。在教育小说中,主人公和他的性格是小说公式中的变数,主人公本身的变化具有了情节意义。与此相关,小说的情节也从根本上得到了再认识、再构建。他还说这种小说类型从最普遍的含义上说,可称为人的成长小说。巴赫金用“常数”和“变数”两个概念,形象、明了地指出了成长小说的主要特征。
  成长小说除了主要人物形象的构建有其独特性以外,还有另外一些突出的美学特征。比如,成长小说在情节荦构上有相当的趋同性,常见的结构为:诱惑--出走--考验--迷惘--顿悟--失去天真--认识人生和自我。这类小说大都包含促进性格成长的旅行和冒险,其中包括主人公对当下生活状态的不满或厌倦,对未知世界的幻想,意想不到的磨难,成长契机与顿悟、成年仪式、旅途伙伴与引路人等结构要窣。这些结构要素配合不同的故事和不同时代的主题,赋予了成长小说鲜明的故事情节和诠释的张力。
  成长小说对叙述角的处理也比较独特。成长小说是以青少年这一特定的人生成长阶段为描写对象的,这一阶段的年轻人的世界观尚未定型,对现实生活既充满幻想又充满叛逆。他们观察世界的视角和话语表现方式明显与儿童有别,也和成人不同。作家一方面要设法通过叙事视点和语言来表现青少年单纯、天真的视野,另一方面又不能让作品流于肤浅和幼稚。因此,如何处理叙事自我和历事自我的关系,表现人物的成长和变化?选择什么视角?怎样讲述?是作家们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比较不同的视角在成长小说中的不同效果,有助于我们更加深人地认识这类小说的美学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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